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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松】向双手起誓（五）

*保健医ichi
*篮球部部员kara
*黑手党oso
（21）
“小松哥哥，怎么才能变得受欢迎呢？”
小松蹭了蹭嘴角的血，疲惫地看着空松说：“你一个小屁孩想受什么欢迎啊，受欢迎这种事可是像我这种大人才享有的特权，你嘛——先把眼泪擦干再说吧。”
空松瘪着嘴，赶紧举起胳膊遮住眼睛蹭了蹭。
小松看着拼命忍着眼泪、满脸委屈与不甘的弟弟，笑着叹了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身穿红色卫衣的少年在年幼的弟弟面前蹲下，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空松，一起来变得受欢迎吧！”
……
“空松！！”
在发现空松身上的激光红点时，小松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成百上千次的混战中养成的习性让小松几乎在发现空松被瞄准的同时就拔出手枪扣动了扳机。子弹击中了一个不良少年的膝盖，恰好让倒下的不良少年挡住了狙击手的弹道。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滞，乱哄哄的追逐场面在顷刻间就冷却了下来。
小松找不到狙击手，所以为了掩护空松，他将枪口对准了空松身后的小混混。只要再一枪打出，就能成功引起骚乱，干扰狙击手的视线。
空松在看到小松举枪的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但是他马上推开了身边的人并朝小松喊到：“不能开枪！会引起恐慌的！这样只会让更多人受伤！”
“其他人是生是死跟我又没关系！”小松咬着牙，用杀人的目光盯着被枪声搞得不知所措的小混混们，调转了枪口，冲天空放了两枪。“空松！往楼里跑！”
只要躲进楼里就安全了。小松是这么想的。
当空松撞到刚好打开大门的保健医时，小松甚至还松了口气。
直到小松发现了跟在一松身后的杀手。
【不是吧。】
一发子弹穿透了小松的肩膀。但现在不是担心狙击手的时候。
【神啊，拜托你不要开玩笑。】
又一发子弹擦过了小松的脚踝，但小松依旧只是盯着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杀手。
【一定要让我赶上啊！！】
“砰！——”
（22）
“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空松扶着一松的双手有些颤抖。就算他拼命地想要捂住一松胸口处的伤口，可是血迹依旧在继续扩散。
对面的杀手看着空松几近崩溃的神情，颇感无趣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但是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时，又一发枪声响起。小松及时赶到，对准了杀手直接一枪爆头。
“空松，你没事吧？”
空松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小松手里的枪。下一秒，他就夺过了小松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尸体的胸口。
“砰！砰！”
“……空松。”
“砰！砰！咔哒。”
子弹已经打空，可是空松像是没有察觉一样，还在接连不断地扣动着板机。
“咔哒咔哒咔哒——”“空松！”
手枪被小松夺了回来。失去了手枪的空松失神地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转而又望向了身旁的小松，然后他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了地上。
“小松哥哥。老师……救救老师……”
小松攥紧了拳头。
（23）
“我说，空松，还是算了吧？和谐的高中生游戏该到此为止了吧？”
夕阳将小松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空松在昏暗的走廊里缓缓地蜷起身子，抱着昏迷不醒的一松开始小声的抽泣。
然后渐渐的，抽泣变成了痛哭，痛哭又变成哽噎难鸣。
空松哭了很久很久。而在离开学校前，他终于还是把口袋里变得皱皱巴巴的一袋小鱼干放在了一松的旁边。
小松给一松做了应急处理，也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说再见了。
（24）
一松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围满了电视台的人。一个个情绪激动的记者们将紧握话筒的手伸了过去，告诉他“保健医松野一松是阻止了袭击学校的恶徒的英雄”。
英雄？我吗？一松摸了摸自己胸口处厚厚的绷带，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个与我极不相称的称号啊。
“听说您为了在枪口下救出自己的学生，舍身用身体挡住了子弹，请问您当时的心境是怎样的？”
“啊……不……没什么心境……”
“也就是说您当时什么都没想，就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是吗？”
义无反顾？不要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的啊，我当时只是——只是——
就在这时一松的脑中才浮现出了空松的脸。
……只是，突然间很害怕他会消失而已。
……
“哟，一松老师，过得还好吗～”
几周后，一松康复出院，又回到了学校任职。熟悉的保健室里堆满了慰问的鲜花。只是最早摆在窗台上的玫瑰花早已经干枯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一松回过头，于是就看到了一身黑西服的小松随手把果篮放在了桌上，还随手顺了一个香蕉吃。
“……原来你还没死啊。”
“喂喂这是对待来看望你的人的态度吗？亏我还体贴地带了水果来呢！”
一松看了一眼装水果的篮子说：“这是从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买的吧？肯定是你到了学校看到水果摊才想起来的吧？”
“……”小松突然安静了下来，明摆着就是心虚了。一松叹了口气，把桌上的鲜花拨拢到一边，皱着眉头看着随随便便地坐在病床上的小松问到：“所以呢，你是来干嘛的？”
“当然是来看望一下舍己为人的大英雄一松老师啦——”
“切，果然是你搞的鬼吗？我可不记得自己还解决了什么恶徒。还是说，这就是你们黑手党的感谢方式？”
咔哒。
冰冷的枪口突然被抵在了一松的额头上。小松微笑着看着一松，身上的红色衬衫红得格外的刺眼。
“知道吗，经常有道上的人说，我这件红衬衫是被敌人的鲜血染红的。”
一松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的鞋子。
“但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染红它的并不是敌人的鲜血，而是我自己的血。”
“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了爬到如今这个地位，我究竟付出了多少东西。”
“但是呢，老师，空松从来都不会是我用来往上爬所要付出的代价。”
“有人说我很蠢，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弱点摆在明面上。”
“嘛……或许是吧，我就是个彻底的笨蛋。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成为了现在的我。不会再有人嘲笑和轻视我们两兄弟，我会强到对方再看不惯我也没法干掉我的程度，强到就算他们知道空松就是我最大的弱点却也无法下手的程度。”
小松缓缓地放下了枪，用另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一松的衣领。
“空松离家出走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甚至抛下家族就只身飞到了据说有空松出现过的地方。”
“那天空松被枪口瞄准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呼吸都忘记了，大脑一片空白，本该扣动扳机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我没能救他。”
“所以，老师你……”
小松深深地低下了头，上半身几乎以九十度弯了下去。
“……救了我弟弟，真的，非常感谢。”
（25）
刚进医学院的时候，所有的新生都要进行宣言。他们向希波克拉底起誓，向南丁格尔起誓，向将来他们要面对的所有患者起誓。
对于誓言的内容一松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他依旧记得，自己穿上白大衣，挺胸抬头时的那种自豪感。
像我这样的人，有一天也能拯救某个人吗？
放弃了进入医院的时候，他对自己说他不能。
遇到空松的时候，空松对他说他可以。
而如今他似乎做到了，用这双手，用这个身体，拯救了一个高中生。
但是一松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成为了公众人物之后就变得贪心了吗？可是他还想得到什么呢？钱财？名誉？还是地位？
想了很久之后一松突然想明白了。
他想要得到松野空松的一句谢谢。
我救了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会对我产生一点点的好感吗？我救了那个人的话，他是否就可以容忍一下我小小的任性呢？
“那个……你弟弟……松野他呢？”
你总是对我说谢谢，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向你要求一句谢谢，应该不算过分吧？
小松似乎早就料到一松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就说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答案：“现在他大概已经在意大利了吧。”
“意……意大利？”一松的大脑有些没转过弯来。
“空松对于这次发生的事很内疚，希望您能原谅他。如果再呆下去说不定还会有第二次袭击，所以他主动要求退学，和我一起回意大利的松野家总部。”
“不是吧？”一松拽住了小松的衣领，以近乎祈求的语气说到，“骗人的吧？对待救命恩人他就这么没说一句话就走了？！这tm谁教出来的白眼狼啊？！”
“……他托我跟你说——”“不是他亲口说的话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啊？你不是应该还有很多话对我说吗？不是还要一起去喂猫吗？你总是送的那个白痴一样的玫瑰花呢？哪怕只是一句谢谢也可以啊——明明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可以满足了啊！
一松很生气。大概是出生以来最生气的一次。
……说什么最喜欢我了，都是骗人的吗？
……
保健室门外，空松靠着墙根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光是止住哭声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所以眼泪什么的当然是止不住了。
一身好好的西装早就已经被空松哭得皱皱巴巴的了。眼泪一直渗到了衬衫袖子下面，鼻涕似乎也黏糊糊地糊在了袖子上。
他其实很想冲进去抱住老师的大腿说唔哇老师你终于醒过来了，老师对不起啊我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师你不要讨厌我啊，老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可是空松不敢进去。他怕自己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小松说得对，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给老师添麻烦，他应该回去承担起他应该承担起的责任，他应该学会如何正确地使用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因为害怕承担这种力量所带来的后果而一直逃避。
空松擦了擦眼泪，下定了决心。
我要离开这里。
而就在空松抬起脚准备离开时，他听到了保健室里传出了一松的声音。
“……其实，想要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老师？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会一直呆在阴冷的角落里默默地做一个垃圾。”
老师才不是垃圾啊！
“……但是，松野突然出现了，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黏人得让人心烦。”
对不起……
“时间久了我就想，不能让我这种垃圾影响到他啊，那个傻了吧唧的像太阳一样的笑容，不管遇到怎样的困境都能坚强地面对的那个笑容，要是因为我这种垃圾而消失了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渐渐的，我就不知不觉的想要改变了。”
“想要变得好一点。想要变成能承担得起他的憧憬的大人。”
“看啊，原本以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的我，最后也成为了'舍己为人的老师'了呢。”
“……是松野让我成为了这样的人。是他让我获得了拯救他人的勇气。”
“所以如果你回去见到了他的话，就帮我谢谢他吧。”
“……”
“或许，如果当初有生命危险的人不是松野的话，也许我根本不会冲上去。”
“什么舍己救人啊，那时候的拯救也只是我的私心吧。我当时想要救的，或许只是没了松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的我自己。”
“……虽说也许永远都不会实现，但是……我也想要发个誓。”
“我不会再逃了。我会用这双手，拼尽自己的全力，作为医生去拯救我能拯救的人。”
“下次，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的。”
“所以……所以可不可以……”
所以你可不可以，再来见我一面。